從絶望轉為喜樂
由艾斯達分·卡拉濟安君自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我們在黎巴嫩貝魯特的生活很艱苦。我們一家七口,住在一個細小的房間裏,有一個細小的廚房和浴室。我是最大的男孩,此外有一位姊姊,一位妹妹和兩個弟弟。我們的父母和祖父母均是從土耳其逃難到黎巴嫩的亞美尼亞人。
父親是個裁縫,他工作得很辛苦去維持我們的生活。他並沒有像許多父母一般將兒女派出去工作,反之他送我上學校讀書。但是我只讀了兩年便染上風濕樣關節炎。我的雙腿無法再支持身體的重量。
我的叔叔當時住在以色列的海法城,他聽聞我染病,便請父親將我送到他那裏去接受治療。我在一個月之内便恢復了健康,看來海法的氣候有助於我的迅速復原。但兩年之後我又再次染病,這次特别影響到我的頸項和脊椎。我回到海法去而再次獲得舒解。
可是,舊病卻繼續翻發,而且病情越來越嚴重。獨力維持家計的親愛父親在1951年去世。當時我十六歲,我繼續與母親和姊姊同住。弟妹們則被送進孤兒院裏。此後不久我又再次患病。母親和姊姊盡力為我找尋治療方法,她們將所賺得的工資的一半用來照料我。
1952年我入院留醫,這是我最後一次步行進醫院裏。醫生們使用各種各式的治療法,甚至將新型的醫藥試用在我身上,但都完全無效。我在醫院裏住了二十六日之後,醫生們説我的雙腿和背部會永遠癱瘓。事實上,他們告訴母親説,我只能够活多幾個月而已——但這是超過28年前的事!
陷入深沉的絶望中
我回到家裏等死。雖然我的親友和鄰舍都知道我的情況,只有很少幾個人來探視我。看來人人都將我視為毫無用處而把我抛棄了。特别是與我同年齡的朋友們將我棄若敝屣。
在另一方面,有些較年老的人的確前來“安慰”我。他們告訴我上帝真正愛我而正在考驗我的信心。這只使我感覺更難過。我回答他們説:“我但願上帝不愛我就好了!他若憎恨我,也許我仍然健康而能够行動自如了。”
一年過去了,我卻沒有死去。起初我能够坐在椅上,將兩腿在前面伸直。我能够使用雙臂,並且稍為轉動我的頭。但是後來隨着病情的惡化,我無法再使用手臂和雙手,也不能移動我的頭。在過去18年來,我一直卧在床上。
生活變成難以忍受。我決定一死了之,於是將一把剃刀藏在床邊供自殺之用。但是我卻沒有勇氣使用它。歲月慢慢地過去。我的日子十分悲慘。
一線希望
1960年十一月,兩個女子上門探訪我,對我談及聖經。在此之後不久,我返回醫院接受六個月的治療。1961年四月,兩個女子之一再次前來探訪我。但這次帶着一個不同的同伴。我當時才獲悉他們是耶和華見證人。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他們對各教派的看法如何。
我在長大期間曾接觸過各種不同的宗教。我的父母是亞美尼亞的正教徒。有十年的時間我住在馬倫派的天主教徒當中,並且常與基督新教徒同渡暑假。我甚至接受過安息日會的函授課程而獲得畢業證書。雖然具有這樣的宗教背景,我卻不知道上帝的名字也不知道應當怎樣敬拜他。
我請見證人再次探訪我。他們果然如此行,並且用《這王國的好消息》這本小册子與我開始了一個聖經研究。我只讀了三四次之後便獲悉上帝的名字是耶和華,以及今日我們正生活在這個邪惡的事物制度的末期中。我也獲悉耶和華的新規制和享有完美的健康而永遠活下去的希望!這的確引起了我的注意,於是我開始熱切地研究。
見證人告訴我要預料遭受逼迫,也許來自我自己的家人。我們當時再次一同住在一個房間裏。可是,我決定即使我的家人反對我,我寧願搬進療養院裏住也不願放棄我所如此珍愛的聖經真理。一道導致快樂前途的大門向我打開了,我絶不會讓任何人將其關閉。
後來我再次需要入院六個月,這次醫院在貝魯特城外25英里(40千米)之遙;這時我的喜樂及對耶和華與他的百姓的體會均已深得多了。我新近獲得的朋友會捨棄我嗎?絶不會!一位見證人和他的妻子經常前往醫院與我研讀聖經。
離院回家之後有越來越多的見證人獲悉我的情況而上門探訪,不但有説亞美尼亞語的見證人,也有説黎巴嫩語的見證人。每個人都為我帶來真正的安慰。
1962年九月八日,弟兄們將我送到附近的海灘上,我在海裏受浸以象徵我獻身給耶和華上帝。
基督徒的服務帶來喜樂
既然我無法參加小組的聚會,見證人遂告訴我聚會所討論的資料。但是我希望能够作更大的參與。我請弟弟買一架錄音機給我,他果然如此行。在此之後我便能够“參加”所有聚會了,甚至藉着錄音帶在神治訓練班中作演講。
但是我怎能够參加傳道活動呢?這時我已完全不能起床,按理説來我的家人便是我的“地區”。他們並沒有逼迫我,反之他們一個復一個地接受了我向他們提出的聖經真理——最初是我最年幼的妹妹,然後是我最年幼的弟弟,接着是我的母親,最後我那已婚的姐姐也接受了真理。只有我的另一個弟弟不是見證人,雖然他的妻子卻是。而她又轉而幫助了她的幾個親屬成為見證人,包括她的兄弟在内,後者現在已是個基督徒長老!因此我的第一個區域證明非常富於生産力而為我帶來莫大的喜樂。
另一個區域是在一些仍然上門探視我的非見證人當中,但是我覺得必定有辦法作一個甚至更廣泛的見證。因此我遂設法獲得一本電話簿,從其中我找出一些説亞美尼亞語的人的姓名和地址;我可以寫信向這些人解釋王國的信息。我也寫信給一些公司和工廠,因為我覺得其他的見證人可能在傳道時很難接觸到這些人。我受到鼓勵參加全時的傳道工作,或稱為先驅工作。自那時以來,我平均一年參加輔助先驅工作三次。
雖受反對,仍然獲得許多祝福
當地亞美尼亞文的報章詆毁我和我的家人,偽稱我是亞美尼亞人的領袖,而我們在家裏舉行一些秘密的革命會議。此外,住在我們隔鄰的叔叔對我們反對得十分激烈。因此我們決定放棄我們那不用繳租的單房住宅,另在其他地區租一間較大的樓宇。雖然新的樓宇租金頗昂而使我們的經濟負擔大增,我們大家卻都得益不淺。
現在我們不但有較舒適的住宅。同時也可以在自己家裏經常舉行小組的聚會。我們可以更充分參加各種神治活動,照料我身為基督徒長老的各項職責。我作公衆演講。擔任神治訓練班監督,主持一個小組研經班,而今年我是主持監督。因此。反對僅導致更大的快樂和祝福而已。
除着我在亞美尼亞人當中越來越為人所知,各教派有許多教士前來探視我以圖使我“改邪歸正”。他們的態度和行動僅是使我更親近耶和華的百姓而已。雖然我鎮靜地回答他們挑釁的問題,他們卻大發脾氣,高聲喊叫而幾乎説些褻瀆上帝的話來。我禁不住將他們的情形與以前把聖經真理帶給我們的謙卑的見證人作一比較。
新近獲得的喜樂引起别人注意
我的喜樂成為對别人,包括在過去幾年治療我的醫生在内,的一個見證。1969年我再次入院留醫十二日,這次是治療一種與我原本的病症無關的新病。我的醫生態度很友善,並且留意到我雖然身體殘廢,卻時刻保持欣喜和樂觀。他告訴我他的另一個病人是個脊椎在交通失事中受傷的二十一歲男子。雖然這人受到最佳的照顧,而且富裕的父母對他百依百順,他卻如此暴躁不安和諸多要求,甚至他的父母也對他大起反感。他使醫院的護士和服務員疲於奔命。
“但是你卻從不埋怨,”醫生説。“護士們告訴我,你從不按鈴召她們做事,你只是趁她們進入你房間時才請求協助。甚至你的面部表情也與他如此不同。”我於是開始告訴醫生為甚麽我與他所説的男子不同,並且表示我有希望永遠生活在一個地上樂園裏。
1975年八月的一天,一個見證人帶了一位訪者來探視我。像往常一樣,我對他談及王國及這個政府會怎樣解決我們的一切難題。過了一些時間之後他説:“他告訴我他帶我來探視一個病人。他要我給病人一點鼓舞。但是你卻鼓舞了我。”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原來是當地一份雜誌的出版人和編者。在同一週他寫了一篇很長的文章討論信心的問題,並且將我的經驗包括在内。
戰爭並沒有奪去我的喜樂
黎巴嫩在1975年開始發生内戰,在這場内戰期間我們面對一些新的難題。我們的樓宇位於一間大廈最頂的第二層。當地的人民自衛隊接收了我們大廈附近的軍營,因此我們位於一個飽受炮火轟擊的地區。有許多炮彈落在大廈的頂上,但卻沒有一個得以穿透我們的天花板。
在1978年秋季當叙利亞軍隊猛烈炮擊我們這個地區的期間,鄰人都逃往較安全的地方。我們卻留下來;由於我無法搬走,我的家人遂拒絶離去。在那令人提心吊膽的幾天中,我們都深深感到耶和華的保護。甚至我的小姪兒也不斷在屋内走來走去引用當年的主題經文説:“‘我與你同在,要拯救你,’這是耶和華説的。”(耶利米書1:19)他看來想安慰自己——他無疑也安慰了我們較年長的人。
看來真是個奇迹,我們竟沒有一個人受傷。有三個巨型炮彈落在我的床之上的屋頂,炮彈的爆炸震破了鄰近數以百計的玻璃窗。有些能够穿透幾道水泥牆的火箭落在我們的屋頂上,但卻滑開一旁而沒有造成很大損害。甚至在這些黯淡的日子中,我家人的仁愛關懷和耶和華的親近仍是個喜樂的來源。
堅忍不拔帶來結果
在我作見證人的18年間,我得以協助了16個人獻身成為耶和華的僕人。現在有幾個我與之研讀的人正打算受浸。在已經受浸的人當中,有四位現今在小組裏作助理僕人。有四個是大學生或大學畢業生。
我以前的一個聖經學生是個新聞記者、作家和前任的大學教授,有幾年的時間她曾在宣傳部工作。她經常與政府官員,包括總理在内,有接觸。她對真理的體會如此深刻,以致有一次她取消了與總理和幾位著名文人會談的機會以便適應我突然改變的聖經研讀時間。她和我的另一個聖經學生,後者是首次對她談及上帝王國的人,在同一日受浸。
我通常每個月除了照料其他的神治事務之外主持七個聖經研究。這一切活動如此引人入勝,以致我並不感覺自己有病。我在靈性上已獲得醫治,而且我知道不久在身體上也會獲得醫治。我對耶和華通過他的先知所作的應許懷具完全的信心,深知有一天我必定會“跳躍像鹿”。——以賽亞書35:6。
我鼓勵所有感覺沮喪的人聽從耶穌的話:“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裏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我心裏柔和謙卑,你們當負我的軛,學我的樣式,這樣,你們心裏就必得享安息。”(馬太福音11:28,29)對我來説,這些話已證明完全真實。我最深沉的絶望已轉變為純然的喜樂。